我沒有回答。
「阿偉，」妳說，「好冷。」
「冷嗎？」
「嗯。」
「來，」我說，「把手給我。」
「嗯！」
「還冷嗎？」我問。
妳搖頭。
Cha5
「很晚了，」她說，「你媽不擔心嗎？」
「你在做什麼？」她突然又開口問。
「看流星雨。」
醫院的天台上，視野很廣，看到的流星雨很清楚…
劃過。
劃過。
劃過。
劃過。
劃過。
劃過。
…
…
一顆顆的閃耀星光，很亮，很亮。
「我失業了。」我說。
「所以今天才有流星雨。」她說看著遠方，小小的眼睛瞇了起來，說。
「什麼意思？」我把目光從夜空移到她身上，問。在黑暗中，她的存在感更低了，就好像…隨時會消失在黑幕之中。
「這麼多流星，夠你許願了。」她說，看向我，眼睛彎彎的，在笑。她的聲音還是那麼的沉悶無力，還有點沙啞。
「是嗎。」我笑了，而且不知道為什麼，我覺得好過點。
─ ─ ─ ─ ─ ─ ─ ─ ─ ─ ─ ─ ─ ─ ─ ─ ─ ─ ─ ─ ─ ─ ─
「妳住這？」我問，看著星空。
「嗯。」她說。
「妳生了什麼病？」我問，流星雨…真的很美…
「很嚴重的病。」她說，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，但我感覺得到，她很哀傷很哀傷。
「妳住在這裡，住多久了？」我問她。
「很久…很久了。」
「是嗎…」不知道為什麼，我突然覺得很悶。因為失業？
「對了，」她對我說，「謝謝你。」
「什麼？」
「那一次，」她說，「我差點跌倒。」
「喔，」我笑了笑，「那沒什麼。」
「嗯…」她輕輕的回答，氣若遊絲。
老實說，我對她那種沒有生命力的感覺，一直有點厭惡。
「妳叫什麼名字？」我問。
「你先講你自己。」她說，她講話的口吻永遠那麼平淡。
「喔，」我現在才發覺，我都還沒自我介紹，「不好意思，你可以叫我小偉，朋友都這麼稱呼我。」
「小偉…」她的聲音聽起來很遠，莫名的，我不喜歡她叫我的名字的感覺。
「叫我？」
「嗯。」她的眼睛瞇成一條線，那是她的笑容。
只露出眼睛的笑容。
─ ─ ─ ─ ─ ─ ─ ─ ─ ─ ─ ─ ─ ─ ─ ─ ─ ─ ─ ─ ─ ─ ─
「你為什麼來醫院？」她問。
「因為我姐懷孕了，要生了，所以我常來看她。」我回答。
「那…你是學生嗎？」她又問。
「我是上班族。」
我們又沉默了，靜靜的看著絢麗的夜空。或許說話太耗損她的力氣，對她的體力來說，是一種負擔。
夜深了，風吹來涼涼的，有點冷。我習慣性的把手伸進口袋，希望能溫暖些。
一點幫助也沒有。
反而…更冷了。
我是上班族？剛才我對她說錯了，我不是上班族。
「有點…有點冷。」我說，搓了搓手。
「冷嗎？」她說。
「嗯。」我回答，她伸出她細瘦的小手，握住我的，她的手溫溫的，暖暖的。
「暖些了嗎？」她問。
「嗯。」我不喜歡被她握著，因此輕輕的把手抽開。
「這給你。」她從口袋拿出暖暖包給我，我才在想為什麼她這麼虛弱，手還那麼暖。原來是有這個。
「夏天還用暖暖包啊？」我說，接過暖暖包。
「你不也夏天還覺得冷？」她問。
我笑了笑，沒有回答。
我其實不冷，是心冷。
「38則新訊息！」
「21則未接來電！」
我的手又伸進口袋，摸起來冰冰涼涼的，在口袋裡沉甸甸的，我把它拿出來。
「好美…」她看到說，「像星光一樣…」
「嗯，」我說，「像星光一樣。」
「先生，這個怎麼樣，很美吧？您女朋友一定會喜歡的。」
「好！就這個了，幫我包起來。」
/失業的我，怎麼許妳一個未來？/
留言列表
寫 自己 (5)